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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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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2 章

“石井晴人麽……”

千野幸摸了摸下巴, 神情若有所思:“我記得,那家夥之前的行事風格,不是一直都挺隱秘的嗎?這麽久了, 一直沒讓組織犯罪對策部那邊抓到把柄……怎麽現在突然就性情大變了?”

“公開向搜查一課郵寄挑戰書什麽的……”

“總覺得, 完全不像是石井晴人的作風呢。”

的確。

在此之前,不管弄出過多少樁性質惡劣的爆炸傷人案,但石井晴人卻是一直將自己的身份藏的很好, 全程將行跡隱藏在川流不息的人群、以及漆黑無光的夜色之下,讓組對的人哪怕對其恨得咬牙切齒、卻始終查不到任何與對方有關的信息,只能像是無頭的蒼蠅一樣、追著爆炸聲四處亂竄, 但最終對其無可奈何。

——石井晴人藏得實在太好了。

六年前,在淺野別墅區發生的那起十億日元勒索案中,警方本就對向那兩個爆炸犯提供了高爆炸彈炸彈、並且至今仍然有餘孽在逃的高崎組進行著持續追蹤。作為高崎組的首腦,石井晴人當然也在警方的高度關註名單裏。

在那之後,因為爆炸案頻發,私自入境的、以赤井秀一為首的FBI很快便也盯上了這名疑似與黑衣組織有了某種牽扯的猖獗炸彈犯,為此甚至不惜耗費重金、向[極光]購買對方的身份資料和行蹤情報。

但……

一切都是無用功。

時至今日, 在[極光]與[周潤]高強度的情報搜查之下,千野幸手裏所掌握的有用的信息,到現在為止……也就只有[石井晴人]這麽一個名字而已。

“那家夥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?”

廚房裏傳來一陣熱油下鍋的聲音。在劈劈啪啪的迸濺聲裏, 矢木雅人有些模糊和低啞的嗓音遠遠傳來:“情報管理課目前給出的側寫意見是——石井晴人可能正面臨一種無法靠自身力量擺脫的困境。對方急於向能夠幫助到自己的人展示自己的態度,因此才會做出如此急躁且不理智的決定。”

客廳的茶幾上早已準備好了果盤,千野幸隨意戳了一塊蘋果, 一邊嚼嚼嚼,一邊聲音含糊地咕噥道:“困境?難道是指我們最近對石井晴人的搜查?”

“不無可能。”

“但我總覺得, 似乎還是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哎……”咽下果肉,千野幸眼眸微瞇, “——我們對石井晴人的調查和追蹤並不是最近才展開的,如果要說是因為感受到危機而因此產生了應激反應的話,那家夥早該在我們剛開始密切關註他的動向的時候,就覺察到不對勁,進而展開一系列應對措施才對。”

“但……事實卻似乎並不是這樣。”

“根據之前收到的可靠消息,石井晴人目前,似乎正在積極與黑衣組織取得聯系。黑方,你說……石井晴人想要求助的對象,會不會其實就是黑衣組織呢?”

廚房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金屬磕碰聲。不知道是不是噪音太大的關系,矢木雅人沒有搭話,似乎是沒聽見千野幸的疑問。

千野幸倒也沒在意,又戳了一枚聖女果塞進自己的嘴巴裏。

“唔、如果說對方突如其來的轉變,與應激反應無關的話……”

“那麽……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其他因素?就比如,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,讓對方在無計可施之下、不得不出此下策?”

苦思無果,千野幸剛戳起一塊火龍果,還沒等餵到嘴邊,下一秒,就聽見廚房的方向傳來一聲溫和的呼喚。

“晚餐已經準備好了,主人可以洗手準備用餐了——”

千野幸眨巴了一下眼睛,提高音量答應了一聲,隨後便丟掉牙簽,從沙發上一躍而起,舉著爪子、高高興興地竄向了廚房方向。

“——我來啦!”

兩分鐘後。

亦步亦趨地跟在系著一條狗爪印花圍裙的矢木雅人身後,千野幸殷勤地一手端一個盤子、幫著矢木雅人端菜上桌。

望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,千野·廚房黑洞·幸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滿含羨慕的驚嘆:“好厲害啊……”

矢木雅人慣來冷肅的臉上浮起一絲笑紋。

安安靜靜地註視著某人風卷殘雲一般快速掃蕩自己餐碟裏的食物,矢木雅人蔚藍色的眸子裏,慢慢地、慢慢地縈上了一抹滿足與柔和。

食物啊……

——對於流浪過的犬科動物來說,它的重要程度,幾乎等同於生命。

因為無法確定眼下搜羅到的、已經發餿腐臭的剩飯,究竟會不會是這個酷寒的冬日所能找到的最後一點食物的關系,所以流浪的犬科們總是格外護食,為了保護好嘴邊這點為數不多的珍貴食物,常常會與對手以命相搏。

矢木雅人當然也不例外。

曾經的他,在蓋爾森基興*最最骯臟簡陋的貧民窟裏,像一條毫無尊嚴可言的流浪狗一樣,拼了命地向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搖尾乞憐,拼了命地與同伴搶食路人居高臨下賞賜的一塊黑面包、為此打的頭破血流;曾經的他,同樣也曾在杜伊斯堡荒涼破敗的街頭上游蕩,與饑餓的野狗爭搶食物,在夜晚的排水渠旁活捉青蛙、生吞果腹。

那仿佛無休止一般的苦難與折磨,曾經是[白川雅人]的前半生裏,最最真實與殘酷的寫照。

那樣痛苦的過往,也將如今的[矢木雅人]塑造成為了一條對於σw.zλ.食物有著扭曲執念的流浪野犬。

也正因如此,對於所有遞到他手裏的食物,矢木雅人總是來者不拒,就算胃部負荷已經快要到達極限,也還是會竭盡所能將所有手頭的食物吞吃入腹。

——他沾染了一切流浪犬該有的陋習。

自私。

冷漠。

護食……

但這一切將[矢木雅人]的人格砌鑄而起的劣性基石,在千野幸的面前,似乎又都盡數不坍塌、湮滅成灰了。

“——夠吃嗎?”

似乎是因為聲帶在當年的審訊之中受了傷的緣故,這些年來,矢木雅人的尾音裏,總是帶了一絲掩蓋不去的嘶啞。

此時此刻,垂眸註視著千野幸狼吞虎咽的吃香,他眉目溫潤,嗓音低柔:“如果不夠的話,我這一份還沒有動過。”

千野幸頭都沒擡,一個勁的晃動著腦袋。

“唔唔唔、!”

矢木雅人唇角微不可查地輕輕彎起。

他望著千野幸盤子裏光速消失的食物:“今天的食物還算符合您的胃口嗎?如果喜歡的話,我明天再做一次……可以嗎?”

千野幸當場眼淚都差點掉下來。

艱難地咽下嘴裏鼓鼓囊囊包著的食物,他豁然擡頭,神情無比鄭重地看向自家體貼入微的賢惠部下。

“黑方、啊不……雅人。”

凝望著矢木雅人微微有些茫然的面色,他青紫色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決然,清了清嗓子後,肅然開口:“請問……”

“——你是否願意讓我以後都和你一起同居呢?”

矢木雅人:“……”

在註意到對方神情一片空白之後,千野幸頓了頓,飛快地補充:“就算要繳納昂貴的生活費也完全沒關系……請讓我一直住在這裏、!拜托了!這是我一生的請求……!!”

矢木雅人:“……”

矢木雅人:“——!”

驀地被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盒子當場砸中,矢木雅人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,心裏瞬間被極大的不真實感完全填滿,當場陷入了死機狀態。

眼見對方遲遲沒有給出回應,千野幸咬著筷子尖、躊躇了一陣之後,一咬牙,在衣兜裏摸索了一陣,隨後……

啪——!

他將一張銀行卡重重拍在了餐桌之上。

“——這是接下來半年的訂金!”

大手一揮將卡推到自家可靠部下的手邊,千野幸眼巴巴地盯著那張自己攢了很久很久的小金庫,目光盯得都快拉絲了,依依不舍地跟對方做了個最後道別。

做完這一切後,他耷拉著頭毛,默默縮回爪子,無比沮喪地化悲憤為食欲,再次端起盤子庫庫開炫。

迷茫地註視著某人就差當場舔盤子的進餐架勢,在短暫恍惚了一陣之後,矢木雅人猶有些不敢置信。

“……沒、沒關系的!”

猛然挺直身子,他飛快將卡退了回去,同時嘴上磕磕巴巴的表態:“您想住多久都沒關系、不需要給錢……!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!!”

千野幸眨巴了一下眼睛,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金光閃閃的卡片上拔出來。

“這是你應得的。”

他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模樣,沈著道。

QwQ看來接下來的生活開支,需要適當縮減一部分了……

“……”

久久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,千野幸疑惑擡頭:“雅人,你怎麽不說話——”

未盡的話語忽然被主人咽回了肚子裏。

片刻之後。

“……你振作一點。”

在千野幸的對面。

一位頭頂開始飄花花、臉上露出奇怪笑容的警官先生聞言,呆呆地擡起了頭:“……嗯?怎麽了嗎?”

見狀,千野幸果斷閉上了眼,臉上很快流露出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。

“……鼻血,流出來了。”

矢木雅人:“——!!失、失禮了!非常抱歉……我現在去就處理!!!”

……

在終於結束這一頓堪比山珍海饈的晚餐之後,矢木雅人第一次嘗試以下犯上,把還在戀戀不舍地盯著盤子、試圖用自己的舌頭給盤子做個人工清洗的千野幸端了起來,動作輕柔小心地將人安置在了沙發上。

相當自覺地幫著矢木雅人處理完廚房的殘局,千野幸懶洋洋地癱倒在沙發上,枕著部下結實柔韌的大腿,懷裏抱著一袋薯片,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。

盡職盡責充當人體靠枕的矢木雅人今天難得沒有去忙工作,在打開電視之後,按照千野幸的指示調好頻道,隨後便陪著千野幸一邊看綜藝、一邊給對方剝著松子。

窗外的夜色與寒意,被暖融融的燈火阻隔在了方寸之外。

時鐘的指針滴滴答答的走著。這分明應該是聽上去令人空寂落寞的聲響,但趁著電視裏喧鬧的嘉賓與主持人,還有千野幸嘎嘎嘎笑出鵝叫的魔性聲線,竟然硬生生被襯托出了幾絲熱絡與歡愉。

時光一點一點流逝。

不知過了多久。

鐺——

鐺——

鐺——

時鐘的擺錘在透明玻璃之下輕輕搖擺,發出一連串清脆洪亮的鐘鳴聲。

抖了抖空空如也的薯片袋子,千野幸看了一眼時間。

“9點了啊……你明天是不是還要上班?”

矢木雅人點頭。

“那早點睡吧——明天早上我想吃蝦餃~”這樣說著,千野幸便擡手勾過遙控器,手腕輕擡,打算將電視關機。

但……

下一秒。

滋、滋滋、滋滋滋——

兩人一怔,不約而同地低頭,就見千野幸那部擱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,正在快速震動著屏幕微微散發出瑩白色的亮光。

千野幸不怎麽高興地耷拉下眉眼:“這麽晚了,到底是誰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打擾人休息啊?”

嘴上這樣說著,千野幸瞪著手機看了兩秒,到底還是接了起來。

“餵——”

“店長先生……晚上好。”

電話聽筒處,傳來一個充滿機械質感的、冰冷詭異的女聲。

千野幸皺眉,將電話拿遠了一些,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——是個陌生號碼。

“請問你是——?”

“你或許不認識我。”電話那頭的人笑了一下,“但,我想你會希望以後不在跟我有任何交集的,所以我也就沒必要自我介紹了吧?”

千野幸面色冰冷了兩分,眸光陰鷙,語氣卻沒有絲毫變化,依舊帶著笑。

“所以說,您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呢?想喝咖啡的話……[極光]目前暫不提供外送服務,您只能等明天早上八點、[極光]正式營業之後才能去店裏買到了。”

“咯咯……”

電話那頭的人詭異地笑了兩聲:“我當然不是來買咖啡的,店長先生,你可真有意思……好吧,那就讓我們長話短說。”

“店長先生,我需要你給我一份關於某個人的身份資料。你所需要的情報費,我之後會想辦法送去你店裏的。”

“哦?”千野幸這下來了興致,“你想要誰的資料?恕我直言——[極光]是一家正經的咖啡店,我們是不會收集並且暴露客人的隱私的。”

“正經?咖啡廳?”機械音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,千野幸分辨了一下,確認這應該是某種劣質變聲器的產物,“別說笑了,店長先生。我不想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。”

“我猜你現在,應該已經收到我留給你的小禮物了吧?”電話那頭的人陰惻惻地笑,“——繼續裝傻對你沒有好處,你只會收到第二個、第三個……甚至更多同款的禮物。在那之中,我想,總有一枚會給我帶來一場煙火秀的。”

千野幸陷入了沈默。

半晌之後。

“——[極光]的規矩是,只有持有[鑰匙]的人,才能向店長提出請求。”

“鑰匙嗎?這好辦。”

尖銳刺耳的笑聲再次響起,電話那頭的人笑嘻嘻地提醒:“你身邊有電視嗎?收音機也行,現在調到東京日賣電視臺,有一個非常有趣的電視節目,我想要分享給你,店長先生。”

“……”

握著手機,千野幸給身側面色凝重的矢木雅人遞了個眼色。矢木雅人會意,很快就拿起遙控器,將頻道調到了電話那頭的人特意指示的電視臺。

【……視臺,這裏是東京日賣電視臺!現在是11月2日晚上9點,我現在的位置是米花町中央步行街商業大廈門口!媒體記者目前了解到,就在剛才,東京警視廳方面接到了一封實名威脅信,信裏表示自己將要爆破商業大廈!我們現在可以看到,機動隊的爆/炸物處理班精英已經趕到現場……】

聽著電視裏女主持人焦灼緊張的播講,千野幸的眉心微微緊蹙。

“——你什麽意思?”

他問。

“噓——”

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:“不要心急。現在來和我一起倒數,10、9、8、7……”

死死盯著鏡頭,千野幸毫無疑問地在一掃而過的鏡頭裏、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。

——那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。

他的語氣開始有些焦躁了起來,句尾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抹狠戾與殺意。

如果……

“你到底要做什麽??眾目睽睽之下引爆商業大廈,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嗎?!你將會被全國通緝,公安部那邊甚至還會把你的通緝令以紅卡的形式傳遞到其他國家,就算潛逃出國也根本——”

“——你的話太多了,店長。”

電話那頭的人沒有理會千野幸的厲喝,依舊不緊不慢地在倒數。

“……3。”

“2。”

“1。”

轟隆——!!!

激烈的爆炸掀起大片大片遮天蔽日的灰塵與氣浪,原本躺在沙發上的千野幸瞬間彈起,幾乎有些心驚膽顫地緊盯著電視屏幕,生怕自己一個眨眼、就會錯過確認好友情況的機會。

“註意看~”

在千野幸一瞬不瞬的目光註視下,商業大廈某個房間騰起火光,粉塵自上而下零落。

啪嗒——

有什麽東西被氣浪拋飛、落在了地上,發出一聲脆響。

在千野幸近乎凝固的眼神之中,他看見……

一根只剩半截的、用暗紅色印著一座海港虛影的純黑色吸管,輕輕掉落在了地面瓦礫與墻磚堆砌而成的廢墟之上。

“——這就是我給你的誠意,親愛的店長先生,神秘而無所不能的[極光]之主。”

“現在,你願意和我談了嗎?關於我想要的、那個據說已經在三年以前就死於非命的警察,[矢目久司]的全部資料……我想你會願意交給我的,對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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